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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雨里的飛鳥
????自然札記??235
冬雨里的飛鳥
11.24.臨渭區，小雨，西風2級，氣溫2-8℃。
關于黑尾蠟嘴雀，上海市綠化和市容管理局官方公眾號“綠色上海”有文章解釋：黑尾蠟嘴雀10月中下旬開始從東北遷回南方越冬，指出這個“南方”只是相對而言，在北京、河北等很多偏北的地區，都可以在冬天見到它們的身影。那么，黑尾蠟嘴雀也更有可能在更偏南的關中越冬。
又是冬雨。清晨，我撐柄傘，依然風雨兼程地趕赴與蠟嘴鳥的約會。
關注鳥類之后的冬天，我忽然發現，少雪的關中的冬季一些植物還在不畏寒冷地生長甚至開花，而鳥兒給冬季落葉的樹梢常常涂抹斑斕的羽色，在清寂的冬雨中冬雪里啁啾鳴唱，讓冬天充滿活力和生機。
幾十年，都是在雨中匆匆趕路，很少注意雨中的植物，一直都以為飛鳥與人們一樣，雨天會避雨會棲息在屋檐下在窩巢中在茂密的樹冠間。
雨挺大，那小片白蠟樹上沒有鳥兒。
但一群烏鶇鳥在雨中的草地漫步低飛。這應該是春天被親鳥驅趕到草地上獨自覓食的那群小烏鶇，現在也不去樹林下躲雨，極其蔑視冬雨地在草地上沐雨櫛風，還從容鎮定地面對我的走近，它們已經長大了。
不怕風雨的鳥兒還有一群灰喜鵲，它們吱吱喳喳在長椅上爭論著什么。過了陣，它們突然悄無聲息地離開長椅，原來一對喜鵲踱步而來，喜鵲并未鳴叫警告，但較大的身軀自帶著威嚴，胖嘟嘟的身體擺動得有些傲慢，那些苗條的灰喜鵲迅疾地閃在一邊。但喜鵲也沒想站上長椅，它們顯擺完卻飛進草叢里。
白蠟樹旁，望不見蠟嘴鳥，我就看起地上的植被等候它們。
冬雨冰冷，但車軸草還有新葉在萌發，葉上沾滿雨珠，晶瑩映翠。那片連翹灌叢又有新花綻放，幾株剛剛長出的艾在雨中鮮嫩碧綠。
我小時候算親近過植物的，薅豬草，挖薺菜，捋榆錢，用復葉槭翅果拼折五角星，用白蠟樹的單翅果制作帆船，用柳樹編草帽，將楊樹果實用筆管吹著打小伙伴，學女同學把沙棗花放在鉛筆盒飄逸芳香，撿拾橡樹子用冰棍棒作柄敲別人的頭，那時植物是我們孩童的玩具。
長大了，學植物學樹木，為了考試，背記著教科書的內容，好像從未琢磨過那些分類特征、生長生理，應該是一種功利性的學習。
工作了，育苗種樹撫育，掌握運用的都是前輩實踐總結的專業知識，沒鉆研過什么創造性的課題，是近乎重復的技術推廣應用。
而現在，人生的舞臺上開始自己編排心靈的演出：我只是比一些植物比一些飛鳥更為普通的一個人，我只是找到一件心中熱愛的事，重新審視地上的植物，天上的飛鳥，以抵抗衰老的侵蝕，告訴自己漫長歲月里還有新鮮的遠方，不懈怠，向前走。
譬如，黑尾蠟嘴雀的遠方到底在哪？我還是覺得每一群蠟嘴鳥都有不同的居留遷徙軌跡，資料所介紹的是前人的記錄，但鳥類專家太少，每個地方不是都有人們注意觀察。
感謝這難得的周末，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蠟嘴鳥。想起它們雨天曾在枝葉依舊茂密的茶條槭樹上覓食，便走過去，沒什么動靜。
等待中，突然望見不遠處的五角楓樹上有兩只小鳥，雨天光線模糊，等拍照完去查看，心情終于輕松：黑尾蠟嘴雀還在。
拍拍五角楓的黃葉、茶條槭的紅葉，打著傘靜靜守望。
漸漸的，雨小些了。那幾棵茶條槭樹梢枝葉晃動起來，是黑尾蠟嘴雀開始啄食翅果了。它們在樹梢先抖落自己身上的雨水，同時也踩晃下果實上的雨水，盤桓著飛舞著鹐叨著，但枝葉繁茂，將小鳥拍照不全。這時，它們似乎知道我的不滿，陸續飛上了一棵最近的白蠟樹，于是我扔棄雨傘，和它們一起沐浴細雨。十幾只，跳來飛去，并不鳴叫，有幾只很善解人意，不啄食了就棲落枝頭，打量起我。足有20多分鐘后，它們集體謝幕，往那小片白蠟樹飛去。
我已記錄好它們，也沒追隨。還是又去看看銀杏樹上的白頭鵯，還有烏桕樹上的鳥兒。烏桕樹種子依然很多，雨已停歇，白頭鵯、烏鶇、斑鳩、灰喜鵲陸續登場，這時白頭鵯好像很餓了，根本不再提防樹下拍照的我，而斑鳩一見有人就飛到不遠處的高樹上。
而苦楝樹應該是白頭鵯的最愛，二三十只棲落啄食在一排樹的枝梢上，雖然樹葉已落盡，楝果清晰可見，但小枝、果梗很多，掩映著白頭鵯，樹又很高，讓它們在樹上忘情鳴叫、肆意雀躍叨食，少有安靜的時刻。如果有，就是它們啄食的那一刻，很認真小心地享用它們的美食。
腳下，千里光盛開著鮮黃的花朵。樹上，土黃色的楝果被雨沖洗后光亮潔馨。傘下的我，到現在才發現飛鳥是不會躲避風雨的。
我又莫名地記起泰戈爾《飛鳥集》中的詩句“鳥的歌聲是曙光從大地反響過去的回聲”，我忽然想：現在總愛哼唱那句“小小少年，很少煩惱，眼望四周陽光照”的原因，不光是因為旋律優美動聽，能叫人又回少年，回憶野游時行走在山中的小河邊，心地如山溪清澈明快，也許還因為在心田里一直飄揚著一行詩：雨天，望見飛鳥，聽見它們的歌唱，你的心囿就有陽光普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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